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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批判
历史老人像是打了一个盹
一睁开眼
竟惊诧的发现
在神州大地一度销声匿迹的风水术
曾几何时又卷土重来
且愈演愈烈了
面对此情此况
一些杂文之家看在眼里
忧在心头
连忙操起投枪匕首给予回击
他们引经据典
说古道今
左冲右突
针锋相对
将风水
风水术
风水先生驳得哑口无言
打的落花流水
真是快哉快哉
嗯
然而实际战况果真如此
这里我无意贬低杂文家们的功劳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以杂取胜
以博见逞
职业使然
无可厚非
然而问题是
大地压境
气势汹汹
仅靠几只头枪匕首
是否就能全济于世
是否还需要重武器作为后盾
是否在战之外
战之后
还有河的一面
这些且不管他
还是先向古人学几招功夫
练几套路数再说
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看待
评价和批判风水问题的
一
王充对风水现象的劫难
作为风水现象的一种原初形式
惠溪一宅
孟记太岁和五姓涂宅确实包含了较为浓厚的俗信成分
对此最先并且也是最系统的
最有说服力的去加以批判的
是东汉著名的无神论者王充
公元二十七年至约公元九十七年
王冲 字仲人
会籍上余人
今属浙江邵
游洛阳太学
曾失事班标
好博览而不守章剧
历任竣公
曹志忠等官拓罢职家居
从事著术
所著论衡八十五篇
二十余万言
与批判宗教神秘主义游历
其中涉及风水问题的共有三篇
即四会篇
难岁篇和结束篇
在四会篇中
王充首先对从春秋到东汉社会上所流行的惠溪一宅禁忌在宅院西边增建房舍的习俗进行发难
佛宅之四面
皆地也
三面不畏之凶亦西面独卫不祥
何哉
西一宅何伤于地
何伤于宅神
今言西域宅谓之不详
何义而降者且恶人西义者谁也
以东家之西
损西家之东
何伤于地
如以宅神不欲西
意神犹人也
人之处宅
欲得广大
何故物之
而以宅神恶烦扰
则四面一宅皆当不响
朱公绩之家说吉凶之瞻
皆有事状
翟家言志宅犯凶神
疑袭言祭
岁月祭祀
言处血迹
丧葬盐犯刚柔
皆有鬼神凶恶之尽
人不济毙
有病死之祸
至于昔一宅
何害而为之不祥
不祥之祸
何以为败
经过一连串的排进反问
王冲将一切潜在的论题都逼上了楼
然后才搭起梯来
对他们说
于理虽谬
余情可原
请下楼吧
实说其义不详者
义礼之尽
非吉兄之计也
夫西方长老之地
尊者之位也
尊长在西
卑幼在东
尊长主也
卑幼住也
主少而诸多
尊无二上
卑有百下也
昔一宅
一主不增助
二上不百下也
余亦不善
故位不祥
不祥者
不义也
余义不宜
未有凶也
宅者
长幼所共家
甚至义者
何可不义者
谓了半天
原来是因为西方为上位
唯长老之地
尊者之位
而一山不容二虎
西一宅会有碍家庭成员间的尊卑秩序
故此需要运用修辞手法
将不宜说成不详
通过恐吓予以制约
显然
这里王充反对的不是惠西义宅这种具体行动
而是为之不详这一修辞方法
毕祭太岁是东汉时期民间的又一俗信活动
后来不入风水主流的大油年理论
就是这种民俗基础上产生并发展起来的
对此
王充也大看不惯
他以为俗人险心
套信禁忌
智者不疑
莫能识定
是以儒雅服从
功绩得胜
吉吉之书
乏经典之义
功绩之书乏儒雅之论
为此
他要正本清源
利扭风气
总和是非
是是一物
实问必太岁者
何意也
令太岁恶人习乎
则习者皆有祸
令太岁不尽人习
恶人抵触之乎
则道上之人
南北行者皆有殃
长吏之意
有长吏之心也
太吏在途
人行处车马甘其吏从
长吏怒之
岂能抱弃载物
去宅袭居
触犯之者而乃责之哉
方今行道路者
暴逆仆死
得以之非触玉
太岁之初也
唯宜席者
又不能处
不能处
则犯与不犯未可知
未可知
则行与不行
未可神也
既然毕太岁如此荒诞不羁
可是为什么又流传不绝呢
对此
王充的解释是
人居不能不以喜
以喜不能不处岁
处岁不能不得时死
功济之人见今人之死
则归祸于往时之习俗
心显危死者不决
故太岁之言
传世不灭
其实
他的这一解释有点牵强
人们之所以认为太岁之神在不同的年岁中位于不同的方位
主要还是和古代中国人的宇宙观有关
万事万物皆在运动
作为其中一个分子的天神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也需要经常走动
巡视各地
亦如他们的某些干儿子天子有东西二都或南北二经一样
如果说惠溪一宅壁太岁虽和风水有关
但也只是当时人们的一种禁忌而已
那么五姓屠宅却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早期风水理论
对此
王充在结术篇中也进行了鞭辟入里的驳结
夫人之在天地之间
万物之贵者耳
其有宅也
有鸟之有巢
兽之有穴也
谓宅有甲乙
巢穴富有甲乙乎
甲乙之身
独在民家
不在鸟兽和夫人之有宅
犹有田野
以田饮食
以宅居处
人民所种莫食最急
先田后宅
田种于宅也
田间阡陌可以置巴树
似之井田制彼土为田
不可以树甲乙
甲乙之树
独失于宅
不设于田河也
王忠认为
古者音生以次姓
各种姓氏的起源皆带有偶然性
而起名也大多以信意象甲类为多
以寄托人们的某种愿望
因此按照发音时的口型不同
将姓氏归入五音宫
商
角与征中的某一个
进而以此确定住宅方向的所谓五音图宅
不知从何说起
又有何根据
趁伪迷信横行的东汉时期
王充对惠溪一宅
避太岁和屠宅术这些早期的风水现象
能做出如此深刻
如此富有逻辑性的驳难
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然而也和古代其他唯物主义者一样
由于时代的限制
他还没有能力完全超越自然定命论和历史宿命论的牢笼
从神学的世界观中彻底解脱出来
例如在论死篇中
一方面他大批当时流行的有鬼论鬼使人死后的精气变成的说法
另一方面又把人的富贵贫贱和生死兽妖都归之于个人最初所秉受的自然之气
认为人死精神升天
亥谷归地
故为之鬼
故为归也
神者
荒惚无形也
或说鬼神
阴阳之名也
阴气逆物而归
故为之鬼
阳气倒物而生
故谓之神
神者
身也
身复无以终而复始
人用神气生
其死复归神气阴阳称鬼神
人死亦称鬼神
气之生人
有水之为冰也
水凝为冰
气凝为水
冰势为人
人死复神
这种将生命比你为器的说法
为屠宅术的祭奇者
专门寻求生气之地的风水说的诞生
提供了一套比较系统
比较完整的哲学框架
结果虽然为屠宅树敲响了葬钟
然而却并没有使风水术示威
相反
倒促使他进入一种比较高级的阶段
对此
王充若地下有知
也许会大发异化之感慨吧
二
嵇康对急难者的急难
嵇康
公元二三年至二六二年子书夜
三国魏乔国志人
今安徽省宿县
竹林七贤之一
是当时有名的文学家
音乐家和思想家
他是曹魏宗室的女婿
任过中散大夫
因愤慨与司马氏篡政夺权
决议试进谭塞咏诗
隐居山林
在哲学上
他认为元气陶乐
众生秉焉
肯定万物都是秉受元气而产生的
主张人应该回到自然中去
他的论文深为鲁迅所推崇
认为思想新颖
往往与古时旧说相悖
能打破传统的偏见
著作有嵇中散集十卷
其中难宅无极凶社生论一文在风水批评史上颇有名气
从经历上讲
嵇康和王充有些相似
晚年都绝艺功名
弃质闲居
从哲学观点上讲
二人也十分相似
都认为万物皆由气生
然而在看待乡宅问题上
二人却表现出了不同的风格和精神
王冲犹如外科大夫
他以冷峻的态度让求诊者去透视
待确定病灶位置
然后推上手术台
划开腹腔
切除病灶
而嵇康则像一个老中医
他面对求诊者
看看他的脸色
望望他的舌苔
拔拔他的脉搏
问问他的情况
对待一切有了足够的了解
然后说上几句阴阳失调功能有碍的话
开上几副药便告完事儿
他的这种飘逸达观的性格
使他在看待风水问题时
表现出一种为当时知世界所少有的宽容和理解
这是一篇针对友人的翟无吉凶的观点所做的答复文字
所以虽为驳论
可是语气却十分轻松
十分自然
恰似一对老友
炉边画闲
娓娓动听
夫神底狭远
吉凶难鸣
虽众人自劫
莫得其端
而意亦惑道
故夫子请答于来问
终甚神怪而不言
是以古人显人于物
常用于身
知其不可
众所共非
故隐之
彼非所名也
吾无异于数己而足不失心漏剑断然不宜细绝
如此足以独断
思省来论易多不通
仅以来言
以生此难
方推金木
未之所在
莫有实志
世无自理之道
法无独善之术
苟非其人
道不虚行
礼乐正行
经不外行
犹有所书
况乎优危者邪
纵欲明辨神威
去获启至
立端已明所优
武断以减其要
乃为是威
若旦错题
群于难明
纯种分而气质因为无阴阳吉凶之理
德无似焉
儿愿架强逆而则周济者也
有人认为
乡宅犹如捕氏
可以用其测吉凶
而不可以为吉凶
对此
嵇康回答说
乡宅和卜势表面上看起来相似
实际上却有本质区别
他说 卜者
吉凶无欲
待务而应将来之地也
乡者
不问居者之闲
余为官以然有传者
以诚之行也
犹观龙岩儿之当贵
见纵里而之恶死
然各有由
不为者忠也
今见其同于得吉凶
因为乡宅
余卜不易
此游见秦而谓之空簇
非但不知秦也
纵如论宅与卜同
但能知而不能为
则吉凶虽知何异
有人认为
住宅原无吉凶
平民百姓即使营建公侯宅地
也肯定不能贵为公侯
对此
嵇康回答说
应该这样来看问题
即不认为吉宅可以独立得富
只认为君子既有贤才
又补其居
富顺积德
则可以大吉大利
嗯
这就好比一个优秀的农民
既善于种庄稼
又选择沃土富加耕耘
就会获得好的收成
现在见渔民不能得福于集居
便认为宅无善恶
这和看到种田的人不能获得大丰收
便认为田无肥鸡有何区别
须知良田虽美
而价不独茂
卜宅虽急
而功不独城
金信争详
则弃人礼之所宜
守卜相则绝阴阳之吉凶
持智力则望天道之所存
此何一时时与之生物
因重拱而忘家骨乎
是故一怪之论
生偏是之一兴
所托不一
焉能相通
有敢于孔夫子大耍滑头
敬鬼神而远之
不与怪乱
立对幽冥之格存而不论
于形而上学无所贡献
却大受后人香火
而堪瑜家涉足鬼神
通开幽冥
言前人所不言
道前人所未到
到头来反而落个一身不是
受人责难
嵇康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所以就在文章结尾
就应当如何对待宅友吉凶的问题
谈了一些原则性的看法
天地广远
品物多方
至之所知
未若所不知众也
为之辟谷之术
为养生
以备至理
以尽持心
极观其此而还亦所不及
皆谓无止
欲居所见
以定古人之所难言
得吾寺楼窟之意
兵也
吾去于专断
进不敢定祸福于卜相
退不敢为家无吉凶也
嵇康已做过一千七百多年了
然而他的这种欲具所见
已定古人之所难言的学术态度
即使在今天看来也不无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