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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府大人府邸
韩焕芝的房间外边
沈冷敲了敲门
韩焕芝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所以是深夜
显然呢
他也睡不着
一个追捕了这么久的要犯
不明不白的就死在石城城墙外边
韩焕芝都不知道这份奏折该怎么写
听到敲门声
韩焕芝就知道沈冷来了
他头都没抬
说了一句
门没插
视线依然在书桌上
这份奏折他已经写了足足一个时辰
可是到现在为止啊
拢重也没写出五十个字来
沈冷拎着两壶酒走了进来
把一壶酒啊放在韩焕之面前
然后一屁股在桌子上坐下了
韩焕之看了他一眼
这个屋子里的椅子凳子都是假的吗
嘿
那个桌子宽
坐着舒服
睡不着
你嘞
我在想怎么参考你一本说你因为发泄私愤而一怒杀了语文小册
导致后边的调查根本就没办法进行下去
这么大一口锅
我自己不想背
亭尉府不能背
只能是你背
干得漂亮
韩焕芝扑哧一声乐了
你还是在想那个黑人吗
你来帮我复盘吧
耶稣哎
你说啊
如果你要是那个黑人的话
你是怎么避开那么多人的呢
韩焕芝放下手里的毛笔
朝后靠了靠
深思了片刻
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香兵检查之后
确定人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而且在城墙上下内外都没有发现那件黑衣
你又没有说谎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城墙上有个香兵就是杀手
那一个高手提前办成香兵
可能性不大呀
这事有漏洞的事儿啊
所以只能是其中一个香兵就是杀手
他那衣服是特制的
翻过来就是黑衣
当时太混乱根本也没想到这
这 这一层 你说
现在这件衣服
估计啊
也应该被销毁了
还是有漏洞
除非所有香兵都是一伙儿的
不然的话
他在城墙上脱衣服
翻转衣服
这个过程一定会被人看到
现在这些香兵还在被监管之中
烧衣服
怎么可能啊
我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呢
那如果那些香兵都是一伙儿的呢
没道理
所有的乡兵如果都是一伙儿的
还恰好今天他们都是当值
这种概率有多大呢
除非是有一个人知道宇文小册今天会来
还算定他要从城墙上逃走
所以安排今日墙上当值的都是他的人
这其中还有一个愿意在香槟之中隐姓埋名好几年的绝世高手
他看了沈冷一眼
我已经让人仔细核对过
今日城墙上当值的香兵
最短的一个
在香兵大营已经有四年半了
沈冷叹了口气
所以
没有人能在四五年前就算到今天
当然没有人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薛华一
是道成
十城的香兵都归他调遣节制
唯有办法让所有香兵都说谎的人
就是他
对不对
可实际上
我调查之后发现
薛华一到了石城
这是第三天
他还没有正式履职
还没经过乡兵答应
他到了石城后
唯一接触过多次的官员
是道府大人岑征
沈冷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胸中挤压的郁闷却吐不出去
你是不是觉着宇文小测死的太简单了
沈冷点了点头
嗯
他那样的人
应该有一万种最残酷的死法
他死的太快了
甚至连点痛苦都没有
我记得那是三十年前
他喝了一口酒
然后回忆了一下
整理了一下措辞之后继续说
我刚刚到亭卫府没多久
我和九岁当时也是追查一个大案
所有的推测都是不合理的
当时我们陷入的困境比现在还要大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九岁的两句话让我一直记着
永远都忘不了
韩焕之看了沈冷一眼
九岁说
当所有的可能都是不可能
所有的合理都是不合理
那么就只有两个选择
看起来最不合理的那个选项
或者看起来在所有不合理中最合理的那个选项
为什么呀
极端选项
所有犯罪都是极端行为
所以在毫无头绪的时候
就只能在极端做选择
要么是这头
要么是那头
九岁的第二句话是
所有的人都有罪
闪朗就是一皱眉
所有的人都有醉酒岁那时喝了不少酒
他说自己说的都是醉话
可是这些话对于廷尉府以后办案来说
都是金语良言
他说
为什么廷尉府查案的时候会遇到这样很艰难的状况呢
因为所有的推论和调查
其实归根结底是无罪调查
我们认为的不可能
直白一些
就是我们认为他不可能犯罪
也就是做了无罪的推论
廷尉府之前查案
都是在求证谁无罪
九岁说
无罪推论不是廷尉府该做的事儿
那是送诗的事儿
亭尉府要做的是有罪推论
在亭尉府的人眼里
所有的人都有罪
今天的案子都是不合理
那么
就在所有不合理之中选两个极端
神龙指了指自己
我是一个极端
韩焕芝一点头
不可否认
你是
那另外一个呢
薛怀一
韩焕芝一摇头
不是存贞
啊
那
那怎么可能啊
当然不可能
他和我都是刘王府出来的
旧臣
而且他是通文侯
所以他是不是最不可能的那个呀
是啊
可可可可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
表达我和曾真是最大的嫌疑呗
不
我想说的是
我们两个的思维不一样
你想的是自己无罪
曾真无罪
你的所有想法都是无罪推断
而你想着薛华一可能有罪
所以你对他的想法是有罪推断
山狼沉默了
韩焕芝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缺点是你在乎的人你都相信
而不是你熟悉的人你才能理智分析
你让我帮你复盘
让我帮你推测
我说了这么多事
想告诉你
在我看来所有人都有罪
闪冷沉默片刻
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你不能被我的想法左右
所以你帮我复盘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而我想要的只是自己无罪的证明
人都是这样
无辜的人想证明自己的无辜
沈冷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把桌子上含唤之喝剩下的半壶酒拿了起来
但我没来
我操
那我一壶酒就换来你一堆屁话呀
半壶
沈冷把酒又放下了
往前凑了凑
很认真的问
哎
当年把你和九岁都难住那个大案是啥案子
韩焕之沉默了
许酒之后他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
关于前皇后和你的酒醉
想证明前皇后无罪
闪朗一怔
其实那天晚上如果我反应过来的话
就不会有后来九岁打伤沈先生的事
他在离开长安城的那个晚上和我聊了很久关于王府里的旧事
到底是谁错了
嗯 哪个谁呀
前皇后和皇后有点拗口
但是在那个时候还是皇后和珍妃
你就明白了
那再往前就是王妃和侧妃
在那之前
陛下让我和九岁暗中调查最后和杨家
当时九岁心里很难受
在王府的时候
最后对他很好
而且他是最后带进王府的孤儿
人总是会感恩
那时候他觉得错的是珍妃
如果珍妃不进王府的话
就不会有王妃后来的转变
嗯
所有的人都有罪
就在那个时候九岁说出
没有人无辜
所有的人都有罪
韩焕芝的心情显然低落下来
有些伤感的说
那天晚上我没有察觉到九岁的心情有多痛苦
他应该刚刚接到最后的命令
让他去杀你和沈先生
所以九岁前辈和我一样做判断
那时候习惯性的去想
和自己亲近的人不会有错
和自己不亲近的人一定有错
所以这个世上有了律方山冷沉默了
却说道成府邸
薛怀一洗了澡更换了衣服
他的书房陈设极为简单
本来屋子里的一些摆件啊颇为名贵
都被他让人清理出去了
交还给道制府库
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他的想法是什么
他确实是一个这样的人
在他的履历上找不到一丁点的瑕疵
他干净的像是一朵出水的莲花
真儿推开房门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大人
药已经熬好了
徐华一皱了皱眉
能不吃了吗
不能
真儿把药碗放下
我看着你喝完
薛华医有很重的隐疾
胡见到水灾他冲的太靠前了
而实际上他也感染了瘟疫
如果不是医学馆的人医术高超
他可能已经殉职在抗灾的地方了
长时间泡在脏水里
让他的双腿时常会疼
他在脏水里泡着的时间远超过任何一个在抗灾的人
任何一名他手席的士兵
士兵轮换下去
他却没轮换
而瘟疫伤及了他的肺腑
还需调理
也不知道啊能不能调理好
真儿
怎么了 大人
你和昭儿过阵子就回南方去吧
为什么呀
天儿的脸色就是一变
我们两个都走了
谁来照顾大人
我不需要照顾
我自己很好
薛华一闭上眼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人的面孔
闪冷的
韩焕芝的
曾争的
不知道为什么
从来没害怕过的薛华一隐隐约约生出几分惧意
他觉着呀
这次自己可能要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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